課金給三不館

2015-12-04

宗教.大愛.政治(上)

上篇《原教旨vs世俗》只闡明伊斯蘭教本質問題,立場頗溫和,文中提及世俗化,有人不以為然,實屬正常。這些維護神權至上的人士,無論什麼宗教背景,腦袋已僵化容不下任何批評,對世俗化極藐視,就算不訴諸暴力,也冷言冷語,離他們常掛嘴邊的包容大愛相距甚遠。為何會如此大落差呢?問題就在於:他們口中的大愛,並非真正平息紛爭的萬靈丹。

之前拜讀香港學者陳雲的文章《和平大愛,兩個源流》,文中提到和平大愛有兩大源流:基督教和法國大革命。其結論是:愛是親疏有別的,大愛則是平面空洞,抽空常識的意識形態。有興趣者可以去讀內文,我嘗試就此延伸,大愛除了是虛偽`口號式的意識形態外,對於當今世界的影響,無論從宗教到政治,都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。有人會質疑,若不談大愛包容,該怎麼辦?

先從宗教角度說起。

常聽到的一個說法是:「宗教導人向善根本沒問題,人才是問題。」只說了部分事實。的確,宗教的出現某程度上,就是壓抑人類的劣根性,把人的行為導向善良與和平。換句話說,宗教恰好符合了荀子的“性本惡”理論,其倡導的大愛理念,是為了壓制仇恨。故此,宗教的大愛是有條件的`建立在應對恐懼狀態上的。因為懼怕地獄所以嚮往天堂的美好`對“異端”恐懼所以必須毀滅之`任何不符合神性的存在皆是魔鬼,甚至被仇殺也懷著悲憫之心,因為魔鬼控制了這些人。為了逃避`壓抑`征服心中的恐懼,必須以大愛抗衡,這就是其邏輯。

西方文化深受一神教(猶太/基督/伊斯蘭/錫克教。。等等)影響。阿伯拉罕諸教只相信唯一的神,其他皆是異端。為了剷除“異端”,便借宗教大愛來“正名”--殺害不信教者是自我榮耀的彰顯,送他們下地獄受永火之刑,以救贖我的靈魂上天堂。從十字軍東征`猶太錫安復國主義到今天伊斯蘭聖戰份子,都是同一思維,沒有誰比誰高尚。

難道泛神論沒有發生剷除“異端”的行為?還是有的。從古希臘`埃及`印度`斯里蘭卡`緬甸`泰國到西藏密宗,都發生過以宗教之名的屠殺事件,甚至不同派別間的互相殺戮。行文至此,有人就會重申:「所以人才是問題啊!關宗教什麼事呢?」不,宗教的出現正是加強了二元對立矛盾,因為出現了自我(Self)和他者(The Other)的區別。雖然這兩詞多用於研究後殖民理論,但同樣適用於宗教對立。尤其一神宗教,非常強調二元對立,神與魔`上帝與撒旦`天堂與地獄`光明與黑暗`信徒與異端`永有與虛無。。。等等。無間斷的辯論到水火不容,引發了一次又一次的戰爭。有二元對立意識的“大愛”,並非無條件的愛,而是排他的。

更糟糕的是,宗教從開創到今天都和政治有緊密關係,中古時代甚至政教合一,堪稱人類文明史上最黑暗時期。從黑暗中解放出來,人類文明獲得大幅躍進,都發生在馴服了宗教之後。把政治從中切割出來,重新以”人“為本,提倡發展科學`哲學`藝術`歷史研究等等。世俗化並追求人文學科(Humanities)才造就當今現代社會,不再是蠻荒時代的野蠻。原教旨主義的出現,正是不能適應現代社會的反動。為了逃避種種心理不適,惟有躲進古老宗教中尋求慰籍,大馬人對此最能身同感受了。

那西方社會又如何應對這些問題?答案:不斷自我更新。

看看世界歷史的演變,工業革命後,自由主義結合資本殖民主義擴張,最終導致左翼理論出現,倡議尊重人權`性別`階級平等`環保來抗衡;之後解除殖民各國獨立運動,回歸本土政治和文化發展。一直到今天,左翼理論扭曲成政治正確,包容大愛反而阻礙了多元文化共存,歐洲正面對難民潮和恐怖主義威脅,種種跡象顯示西方正處於文明發展的十字路口。重回法西斯極權以暴易暴?還是尋回古舊文明結合後現代主義?甚至放棄宗教發展更高層次文明?

此時的宗教衝突可能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,生靈塗炭。但下一波的自我更新,肯定會帶領人類文明走向不一樣的道路,大愛到底是不是最終答案呢?留待下回再討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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